第 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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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
一梳梳到頭。
二梳兒孫滿堂。
三梳白發齊眉……
喜娘的聲音在頭頂碎碎念著，向來利落束起的頭發被打散編織，然後挽成覆雜精巧的發飾，李臨夏看著銅鏡中的姑娘，竟也感覺自己多了幾分溫婉的感覺，只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並無半分羞意，渾然不似個新嫁娘的模樣。
門外身穿戎甲的中年男人進來，他朝喜娘揮了揮手，於是房中很快就只剩下他們父女二人，他看著這簡陋的新房布置以及粗糙的嫁衣，頭一次有了些許內疚的意味。
“你放心，以後宋兒會對你好的。”半晌，李乾才低聲說出這麽一句話，李臨夏點點頭，哪怕明知道這話不過是安慰而已。
她這樣順從的模樣卻惹起了父親的怒氣，李乾忍了又忍還是道，“你是不是還在恨我？”恨他收走了她的兵權，恨他一定要讓她嫁給秦宋，恨他……讓她以男兒身份頂替秦宋活了這麽多年。
恨？自然是恨過的。就因為這個婚約和父親的義氣，所以在秦家出事後她被當做覆仇工具教養長大，在找回秦宋後又“自願”將打拼了半生的軍隊親手奉上。
李臨夏垂下眼，只道，“父親，請您記得答應我的事情，善待風雲騎的那些兄弟們。”
李乾看了她半晌，莫名情緒郁結於胸，半晌才道，“……這些不用你再操心，日後好好照顧你的夫君，為他生兒育女、操持家業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。”
李臨夏垂下眼，遮住了裏面的悲哀，辛苦學藝二十載，哪怕戰勝了數百場戰役，最後也依然只能被關進小小的四方宅院裏，服從著一個男人的安排嗎？
“夏兒，父親是為了你好。”李乾又低聲道，“秦宋是難得的人才，為人又聰穎正直，如今你皇帝師兄身體不好，將來……”他沒有再說下去，只是道，“你倆的婚約是在繈褓中就已經定下，別擔心那些雜七雜八的女人，她們比不上你的名正言順。”
所以，這才是父親一定要履行這門婚事的原因？因為秦宋一顆心都在別人身上，而對方卻是大盛明相之女，兩國如今雖然同盟，之前卻是不死不休。
這樣的一個女子將來若為君後，只怕對整個東洲都不是件好事。
李臨夏苦笑一聲，不欲再糾纏這個話題，於是伸手拿過旁邊的紅蓋頭自己蓋上，低聲道，“父親，吉時快到了。”
李乾看了一眼天色，的確已經不早了，外面卻還沒有傳來迎親的鑼鼓與鞭炮聲，他耐下性子，剛要再勸說幾句，外面忽然傳來丫頭驚慌失措的聲音，“不好了，世子大人逃婚了！！”
……
今日是她做人新婦的第一天，現下卻要帶兵前去救回自己逃婚的夫婿。
還是一個為了救別的女人而讓自己身陷囹圄的夫婿。
李臨夏換回了習慣的甲胄，跪下時承接軍令時只覺得荒謬可笑。
“夏兒，我知道你心中有怨，但大局為重。”李乾頓了頓，“一切都將人帶回來再說，萬萬不可因私情誤事！”
“末將領命。”李臨夏面色冷淡，李乾看著她，不知為什麽突然想起了女兒小時候乖巧濡慕的模樣。那時候她疼了會哭，受了委屈會找他告狀，到底是什麽時候起她在自己面前也再也沒有了親昵與依賴？
李乾抿了抿唇，到底補了一句，“等宋兒回來，為父一定讓他給你個交代。”
“是。”李臨夏垂眼藏起冷嘲，“是，末將定會將人帶回。”
“去吧！”李乾知道這個女兒終歸是生了怨，可是他也沒有辦法，那是他主公的孩子，他深受秦家大恩，怎麽能不管這唯一的血脈？
更何況他身上還關系著東洲的未來，哪怕委屈了女兒，也絕對不能讓他出事啊！
……
因為是要救人，李臨夏便只帶了一只小隊，用計將關押秦宋等人的隊伍切割開，然後將他們逼進了無邊的滄北漠。
烈日炎炎，遠遠可見些許奇怪的影子，那是狄人埋伏的地方，也是她此行的目的。
一路趕殺至此，狄人們已失了最初的傲氣，這位大臨的女武神是如此可怕，哪怕被收走了被視為她左膀右臂的風雲騎，哪怕她手中一支完全不熟悉的軍隊。
“姑娘，我們不能再繼續逼近了。”尖臉軍師騎著馬過來，眼中是滿滿的不認同，“狗急跳墻，我們不能拿將軍的安危開玩笑。”
“狄人無信狠毒，只有將他們打怕才會聽話將人送回。”李臨夏面色冷淡，“你放心，我心中有數。”
“我看你就是挾私報覆。”尖臉軍師卻是毫不客氣，他是秦宋親信，心中早就為其鳴不平，“誰不知將軍心中戀慕的是明飛雪姑娘，若不是以恩情相逼，他又如何會違心娶你？”
“你是大臨的女武神，從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，結果卻拖了這麽久遲遲不肯救人，恐怕是心中怨恨將軍大婚之日拋下你去救別的女人吧？!”
一聲聲的質問仿佛砸在了她的臉上，李臨夏沒有擡頭，卻也能感覺到周圍將領兵士們指責的目光，這些人都是秦宋的親兵，是他一手提拔起來取代她的風雲騎，自然都是對她不滿的。
沒有多言，李臨夏只道，“所有人聽令，午時過後便準備進攻！”
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尖臉軍師面色忿忿，然而對面到底是此次行軍的總將領，軍令如山，此時也只得忍氣道，“是！”
李臨夏勒繩前去勘察，竟是沒有再多看他一眼，尖臉軍師咬牙，明明只是個女人，卻像個男人似得擺出一副不與計較的模樣，半點柔順乖巧也無！
難怪，難怪不討將軍喜歡。
……活該被人拋棄！
*
炙熱的太陽升到天空最高點時，李臨夏發起了進攻，此時是陽光最盛的時候，狡猾的狄人無法再利用影子隱藏身形，輕易地便能將從黃沙中分辨出來。
拉起遮面的黑巾，李臨夏輕巧迅捷地沖在了最前面，還未等那些人反應過來，便已經揮起長刀收割了一圈性命，而後目標明確地對上了那方的頭領。
那狄人體型格外高大，簡直有李臨夏兩個寬，而他身後是被扔進流沙坑裏的兩人，一男一女，女子緊緊抓著旁邊一截幹枯的樹枝，而男人則穿著大紅色的喜袍，正是她逃婚的新郎官秦宋。
“臨夏，他力氣極大，不能硬拼！”秦宋擡頭大喊了示警，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陷下去了一些，嚇得旁邊的姑娘哭了起來，“秦宋，你別動，我害怕！”
秦宋忙動了動，好能更穩地托住她抓住的樹枝，一邊安慰道，“飛雪別怕，臨夏來了，她一定可以救我們的！”
李臨夏微微活動了下被震麻的手腕，看也沒有看那邊，秦宋說得不錯，這個狄人很難對付，而按照流沙中下陷的速度來看，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，她必須得想個速戰速決法子……
李臨夏目光一凝，忽然舍棄了長刀，那狄人見她竟是要沖過來與自己肉搏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，伸手將她小雞似的一把抓起，而後舉在了半空中。
“砰——”
李臨夏被重重地砸進了沙地裏，揚起一片黃沙，那邊明飛雪嚇得大叫起來，“秦宋，李臨夏不是很厲害嗎？她怎麽，怎麽……”
秦宋卻沒有回答，只死死地盯著吐出一大口血的身影，見她又一次被那狄人抓起，高舉砸下！
而就在那一刻，纖細的身影隨著他的力道猛地翻身，一道刺目的光芒一閃而過，女子高舉著鋒利的匕首劃過狄人的雙眼，而後飛快變向割破咽喉，手腕翻轉劃過胸口，戳進腹腔，再用力往下一拉！
匕首在正午的日頭下反射出刺目的光亮，秦宋忍不住瞇了瞇眼，心中卻是震撼不已，他一直知道李臨夏很強，卻沒想到她在傷了手後依然還能如此強！
溫熱的血液濺了她一身，李臨夏垂下眼，暗紅的血跡落在她白皙的皮膚上，比平日裏倒多顯出了幾分艷麗，只是菱唇依然緊抿著，仿佛想要壓住那蓬勃的殺意。
“啊——”
明飛雪驚慌地尖叫一聲，竟因為剛才那刺激的一幕嚇得松了手，很快地在流沙裏陷了下去。
“飛雪！”秦宋猛地睜大眼，顧不得其他便要飛撲去救，然而人又怎能對抗流沙引力？很快地便被帶著一同往下陷落！
“抓住我！”李臨夏飛快地握住了他的手，正巧是她受過傷的那只，之前在戰場上，她為了救他被幾乎砍斷，後來雖然接好了也沒法跟從前一樣靈活結實。
秦宋緊緊攀住她，視線卻緊張地看向另一個方向，“臨夏，你別管我，先去救飛雪吧！”
“她暫時不會有事。”李臨夏掃了一眼那邊，明飛雪不知怎地又重新抓住了樹枝，如果少點哭哭啼啼，至少還能堅持大半個時辰，“你先上來再拉她。”
秦宋又急又愧，現在也只能配合著放松身體不動，李臨夏感覺自己的手腕似乎要又一次斷開，額頭疼出了細密的汗珠，面上卻不動聲色，只指揮著他如何用力才能更快地脫離困境。
終於，秦宋感覺到那股轄制住自己的力量一松，而後整個人被用力一拉，連帶著李臨夏一同摔到了旁邊的沙地上。
“你……”看著她蒼白的面容，秦宋剛想關心一句，忽然一陣地動，他想也沒想地便起身撲過去救明飛雪。
“臨夏，快幫忙！”抓住嚇得大哭的明飛雪，秦宋又是心疼又是擔心，“你別怕，我們很快便能把你拉出來的！”
李臨夏捂著手腕站起來，目光掃了周圍一眼，忽然一掌砍向明飛雪一直抓住的那根樹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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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娘的聲音在頭頂碎碎念著，向來利落束起的頭發被打散編織，然後挽成覆雜精巧的發飾，李臨夏看著銅鏡中的姑娘，竟也感覺自己多了幾分溫婉的感覺，只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並無半分羞意，渾然不似個新嫁娘的模樣。
門外身穿戎甲的中年男人進來，他朝喜娘揮了揮手，於是房中很快就只剩下他們父女二人，他看著這簡陋的新房布置以及粗糙的嫁衣，頭一次有了些許內疚的意味。
“你放心，以後宋兒會對你好的。”半晌，李乾才低聲說出這麽一句話，李臨夏點點頭，哪怕明知道這話不過是安慰而已。
她這樣順從的模樣卻惹起了父親的怒氣，李乾忍了又忍還是道，“你是不是還在恨我？”恨他收走了她的兵權，恨他一定要讓她嫁給秦宋，恨他……讓她以男兒身份頂替秦宋活了這麽多年。
恨？自然是恨過的。就因為這個婚約和父親的義氣，所以在秦家出事後她被當做覆仇工具教養長大，在找回秦宋後又“自願”將打拼了半生的軍隊親手奉上。
李臨夏垂下眼，只道，“父親，請您記得答應我的事情，善待風雲騎的那些兄弟們。”
李乾看了她半晌，莫名情緒郁結於胸，半晌才道，“……這些不用你再操心，日後好好照顧你的夫君，為他生兒育女、操持家業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。”
李臨夏垂下眼，遮住了裏面的悲哀，辛苦學藝二十載，哪怕戰勝了數百場戰役，最後也依然只能被關進小小的四方宅院裏，服從著一個男人的安排嗎？
“夏兒，父親是為了你好。”李乾又低聲道，“秦宋是難得的人才，為人又聰穎正直，如今你皇帝師兄身體不好，將來……”他沒有再說下去，只是道，“你倆的婚約是在繈褓中就已經定下，別擔心那些雜七雜八的女人，她們比不上你的名正言順。”
所以，這才是父親一定要履行這門婚事的原因？因為秦宋一顆心都在別人身上，而對方卻是大盛明相之女，兩國如今雖然同盟，之前卻是不死不休。
這樣的一個女子將來若為君後，只怕對整個東洲都不是件好事。
李臨夏苦笑一聲，不欲再糾纏這個話題，於是伸手拿過旁邊的紅蓋頭自己蓋上，低聲道，“父親，吉時快到了。”
李乾看了一眼天色，的確已經不早了，外面卻還沒有傳來迎親的鑼鼓與鞭炮聲，他耐下性子，剛要再勸說幾句，外面忽然傳來丫頭驚慌失措的聲音，“不好了，世子大人逃婚了！！”
……
今日是她做人新婦的第一天，現下卻要帶兵前去救回自己逃婚的夫婿。
還是一個為了救別的女人而讓自己身陷囹圄的夫婿。
李臨夏換回了習慣的甲胄，跪下時承接軍令時只覺得荒謬可笑。
“夏兒，我知道你心中有怨，但大局為重。”李乾頓了頓，“一切都將人帶回來再說，萬萬不可因私情誤事！”
“末將領命。”李臨夏面色冷淡，李乾看著她，不知為什麽突然想起了女兒小時候乖巧濡慕的模樣。那時候她疼了會哭，受了委屈會找他告狀，到底是什麽時候起她在自己面前也再也沒有了親昵與依賴？
李乾抿了抿唇，到底補了一句，“等宋兒回來，為父一定讓他給你個交代。”
“是。”李臨夏垂眼藏起冷嘲，“是，末將定會將人帶回。”
“去吧！”李乾知道這個女兒終歸是生了怨，可是他也沒有辦法，那是他主公的孩子，他深受秦家大恩，怎麽能不管這唯一的血脈？
更何況他身上還關系著東洲的未來，哪怕委屈了女兒，也絕對不能讓他出事啊！
……
因為是要救人，李臨夏便只帶了一只小隊，用計將關押秦宋等人的隊伍切割開，然後將他們逼進了無邊的滄北漠。
烈日炎炎，遠遠可見些許奇怪的影子，那是狄人埋伏的地方，也是她此行的目的。
一路趕殺至此，狄人們已失了最初的傲氣，這位大臨的女武神是如此可怕，哪怕被收走了被視為她左膀右臂的風雲騎，哪怕她手中一支完全不熟悉的軍隊。
“姑娘，我們不能再繼續逼近了。”尖臉軍師騎著馬過來，眼中是滿滿的不認同，“狗急跳墻，我們不能拿將軍的安危開玩笑。”
“狄人無信狠毒，只有將他們打怕才會聽話將人送回。”李臨夏面色冷淡，“你放心，我心中有數。”
“我看你就是挾私報覆。”尖臉軍師卻是毫不客氣，他是秦宋親信，心中早就為其鳴不平，“誰不知將軍心中戀慕的是明飛雪姑娘，若不是以恩情相逼，他又如何會違心娶你？”
“你是大臨的女武神，從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，結果卻拖了這麽久遲遲不肯救人，恐怕是心中怨恨將軍大婚之日拋下你去救別的女人吧？!”
一聲聲的質問仿佛砸在了她的臉上，李臨夏沒有擡頭，卻也能感覺到周圍將領兵士們指責的目光，這些人都是秦宋的親兵，是他一手提拔起來取代她的風雲騎，自然都是對她不滿的。
沒有多言，李臨夏只道，“所有人聽令，午時過後便準備進攻！”
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尖臉軍師面色忿忿，然而對面到底是此次行軍的總將領，軍令如山，此時也只得忍氣道，“是！”
李臨夏勒繩前去勘察，竟是沒有再多看他一眼，尖臉軍師咬牙，明明只是個女人，卻像個男人似得擺出一副不與計較的模樣，半點柔順乖巧也無！
難怪，難怪不討將軍喜歡。
……活該被人拋棄！
*
炙熱的太陽升到天空最高點時，李臨夏發起了進攻，此時是陽光最盛的時候，狡猾的狄人無法再利用影子隱藏身形，輕易地便能將從黃沙中分辨出來。
拉起遮面的黑巾，李臨夏輕巧迅捷地沖在了最前面，還未等那些人反應過來，便已經揮起長刀收割了一圈性命，而後目標明確地對上了那方的頭領。
那狄人體型格外高大，簡直有李臨夏兩個寬，而他身後是被扔進流沙坑裏的兩人，一男一女，女子緊緊抓著旁邊一截幹枯的樹枝，而男人則穿著大紅色的喜袍，正是她逃婚的新郎官秦宋。
“臨夏，他力氣極大，不能硬拼！”秦宋擡頭大喊了示警，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陷下去了一些，嚇得旁邊的姑娘哭了起來，“秦宋，你別動，我害怕！”
秦宋忙動了動，好能更穩地托住她抓住的樹枝，一邊安慰道，“飛雪別怕，臨夏來了，她一定可以救我們的！”
李臨夏微微活動了下被震麻的手腕，看也沒有看那邊，秦宋說得不錯，這個狄人很難對付，而按照流沙中下陷的速度來看，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，她必須得想個速戰速決法子……
李臨夏目光一凝，忽然舍棄了長刀，那狄人見她竟是要沖過來與自己肉搏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，伸手將她小雞似的一把抓起，而後舉在了半空中。
“砰——”
李臨夏被重重地砸進了沙地裏，揚起一片黃沙，那邊明飛雪嚇得大叫起來，“秦宋，李臨夏不是很厲害嗎？她怎麽，怎麽……”
秦宋卻沒有回答，只死死地盯著吐出一大口血的身影，見她又一次被那狄人抓起，高舉砸下！
而就在那一刻，纖細的身影隨著他的力道猛地翻身，一道刺目的光芒一閃而過，女子高舉著鋒利的匕首劃過狄人的雙眼，而後飛快變向割破咽喉，手腕翻轉劃過胸口，戳進腹腔，再用力往下一拉！
匕首在正午的日頭下反射出刺目的光亮，秦宋忍不住瞇了瞇眼，心中卻是震撼不已，他一直知道李臨夏很強，卻沒想到她在傷了手後依然還能如此強！
溫熱的血液濺了她一身，李臨夏垂下眼，暗紅的血跡落在她白皙的皮膚上，比平日裏倒多顯出了幾分艷麗，只是菱唇依然緊抿著，仿佛想要壓住那蓬勃的殺意。
“啊——”
明飛雪驚慌地尖叫一聲，竟因為剛才那刺激的一幕嚇得松了手，很快地在流沙裏陷了下去。
“飛雪！”秦宋猛地睜大眼，顧不得其他便要飛撲去救，然而人又怎能對抗流沙引力？很快地便被帶著一同往下陷落！
“抓住我！”李臨夏飛快地握住了他的手，正巧是她受過傷的那只，之前在戰場上，她為了救他被幾乎砍斷，後來雖然接好了也沒法跟從前一樣靈活結實。
秦宋緊緊攀住她，視線卻緊張地看向另一個方向，“臨夏，你別管我，先去救飛雪吧！”
“她暫時不會有事。”李臨夏掃了一眼那邊，明飛雪不知怎地又重新抓住了樹枝，如果少點哭哭啼啼，至少還能堅持大半個時辰，“你先上來再拉她。”
秦宋又急又愧，現在也只能配合著放松身體不動，李臨夏感覺自己的手腕似乎要又一次斷開，額頭疼出了細密的汗珠，面上卻不動聲色，只指揮著他如何用力才能更快地脫離困境。
終於，秦宋感覺到那股轄制住自己的力量一松，而後整個人被用力一拉，連帶著李臨夏一同摔到了旁邊的沙地上。
“你……”看著她蒼白的面容，秦宋剛想關心一句，忽然一陣地動，他想也沒想地便起身撲過去救明飛雪。
“臨夏，快幫忙！”抓住嚇得大哭的明飛雪，秦宋又是心疼又是擔心，“你別怕，我們很快便能把你拉出來的！”
李臨夏捂著手腕站起來，目光掃了周圍一眼，忽然一掌砍向明飛雪一直抓住的那根樹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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